權衡一個盆景題名是否樂成，首先看它的地步，看它是否蘊藉，是否“說破”了。禪的“不說破”為遐想和想象提供了足夠的空間。所以我們在給盆景題名時必然要記著禪的“不說破”，讓其成為盆景題名的根基準則和能力，以提高盆景題名的藝術地步，更深入地開掘盆景的意境美。

盆景題名，是中國盆景的一大特色。品讀當今貧景題名，許多都像超市貨架上的商品標簽，如將繁花滿枝的凌霄盆景題作《凌霄花開》、將福建茶盆景題作《茶香千里》、將有垂釣老翁作配件的盆景題作《老翁垂釣》等等，讓人頗感遺憾。

盆景題名，是涉及一小我私家的學識、涵養、喜好以及能力等方面的頗為巨大的問題。筆者今就如何提高盆景題名的質量問題，另辟門路，以禪論之，或可隔靴搔癢。

在禪宗文籍中常常能看到這樣的問答，如僧問:“如何是佛法大義?”師日:“春來草自生、。”僧問:“不起一念，有過無過?”師答:“須彌山。”……禪師的這種看似答非所問的答復，卻又給人一種出其不料、石破天驚之感。這種回收隱語、比喻、象征、體現等手法，迫使詢問者回味、思索，以開導學人伶俐，促其頓悟，凡是被禪人稱作“機鋒”，或叫“斗機鋒”，尚有叫“棒喝”或“公案”的。對付這種要領，洞山僧人曾作過一個形象的比喻，他在表明本身發跡于南泉而為什么每逢云巖忌辰卻要設齋星期時說:“我不重先師道德佛法，只重他不為我說破”這“不說破”就是對上述要領精確而又精辟的歸納綜合。我國12世紀最偉大的儒教思想家朱熹曾感應地對他的門人說:“吾儒與老莊之所今后繼無人，而禪宗家卻易得傳承者，乃因彼等能冒不說破的危險，使學者迷惑不決而有所審發也。”“不說破”也被近代學者胡適先生稱為禪學的“第一要領”。

禪的“不說破”的要領，后被詩人用來創作詩詞，發生較深的影響。如劉禹錫的“舊時名門堂前燕，飛入尋常黎民家”，抓住燕子尋巢這一常見小事來體現榮華繁華的變革等。禪的“不說破”的要領，還影響到園林藝術中的園名、匾額、楹聯等。如揚州的“個園”、蘇州的“網師園”的園名，蘇州拙政園中“遠香堂”、“留聽閣”、“與誰同坐軒”的匾額，廣州番禺余蔭山房的“余地三弓紅雨足、陰天一角綠云深”的楹聯等都有很高的地步，也都有禪的“不說破”的余韻。中國盆景的題名深受古典詩詞和園林匾額楹聯的影響，所以，它也應該浮現出禪的“不說破”，讓“不說破”成為盆景題名的根基準則。上面提到的《老翁垂釣》、《凌霄花開》等之所以被詬病，就是因為它“說破”了。

盆景題名的“說破”，大概源于有的作者擔憂別人看不懂，故而為之。記得多年前，我曾對一位頗有成績的盆景名家的《待月西廂》的盆景作過評論，認為《待月西廂》中的“西廂”二字可以去掉。其來由是:首先，它“說破”了，看到它，誰城市不假思索地立即大白汶是在圖解王實甫的《西廂記》:其次，題名中的“西廂”是將瀏覽者的思維限定在《西廂記》這個范疇內而無法逾越，假如去掉《待月西廂》中的“西廂”二字，這盆題名為《待月》的盆景就避開“說破”的嫌疑，提高了題名的地步，使意境顯得越發深遠，留給人們想象的空間。

(圖1)

一個好的盆景題名往往是要顛末重復提煉和推敲后，才可形成。雷同這樣的例子許多，如鮑世騏先生的《雙雄》(如圖1)原叫《東岳雙雄》，后去掉“東岳”二字，或許也是基于這種考慮。毋容置疑，《雙雄》與《東岳雙雄》對比，就顯得越發成熟和完美。

(圖2)

雖然，中國盆景也有不少很是好的題名，如張瑞堂先生的《豐收在望》、周國梁先生的《大難不死》、韓學年先生的《適者》(如圖2)、夏國余先生的《哪里落塵土》、史榮超先生的《云起崖壁》等等。請看韓學年先生的《適者》，兩個漢字無一涉及盆景中的任何一件詳細物象元素，蘊藉卻不艱澀，暗喻卻不孤匿。畫面與題名的團結，給瀏覽者提供的遐想和想象的空怪異的細葉榕生長在衰墻頹壁間，這墻壁是位于險關要隘，照舊陳腐村莊，抑或是深山莊園，誰也說不清。不知是在哪年哪月，一個秋風蕭瑟的日子里，一只飽餐了榕樹種果的不知名的鳥兒，扇動瑰麗的翅膀以后處上空飛過期，不適時宜地排下了一堆糞便，四處迸濺中，有一粒種子落進了衰墻的毛病，且卡得結堅貞實。

冬去春來，這粒細葉榕種子神奇地萌芽了，根須固執地扎進墻縫并順著細縫向附近延伸。跟著歲月流逝，細葉榕在極其惡劣的情況中經驗了無數的災難，樹干因風刀雨劍而傷痕累累，樹根因殘忍擠壓而成扁平網狀，但它毫不氣餒淚喪，依然固執地生活 著，冷淡、灑脫……這是一首“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汗青史詩，發人深省，讓人作精湛艱深的哲理性思考;促人奮進，讓人從中得到“物競天擇、適者保留”的真理感悟，給人以精力的氣力，給人以詩意的快感，給人以精力的滿意，從而得到人生地步的升華。這個題名完全稱得上點睛之筆，是真正的“工夫在詩外”的典范代表，縱然將它立為中國盆景題名的極具參照系數的標桿之一也是名至實歸，絕不為過。《適者》是高地步、大地步的題名，是作者投入了真情感的，所以，它能打感人。《適者》既非古典詩詞的尋章摘句，又非搜孤索僻的艱澀典故，更非富麗詞章的堆疊砌壘，而是最常見和最常用的漢字的組合，足見作者淡定從容的心態和扎實厚重的文字功底。